烤冷面杀手

(旧文)【锤基】Ferry

整理文档的时候翻出来的旧文,写作时间大概在2018.7

 

-私设如山。

-慢热。

-有客串。

-HE。

-一发完结。

 

『0』

索尔觉得,时间再过久一些,他就快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。

不过现在,记不记得起,也没有什么关系了。

他衔着苇草,躺在晃晃悠悠的破船上,望着昏暗仿佛要滴下来的天空——事实上,他觉得这天的颜色一直如此,当他望向这湖的边际时,他总是觉得那是天淌下的血。

而此刻,他枕着手臂,打算在下一位渡客到来之前小憩上一会儿。

他的这艘和他一起晃荡了不知多少年的破船,是这潭死水上唯一的渡船。

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偏僻的角落吧。

 

您问,为什么要来到这里?说实话,他自己也快记不起了。他只记得一个人对他说,他要来赎罪,等赎满了,他等的人就能回来——要是可以的话,他们还能回到过去。

可他等的人是谁呢?

时间过的太久了。

他已经一无所有了。

他等的人是谁,我们也无从得知了。

 

『1』

索尔又做了那个梦。

做那个梦不奇怪,奇怪地是,他做了梦。

——您知道,在这个日复一日的空阔世界,连梦也跟着乏味无趣。

后来,索尔也成了无梦之人。

直到——

那是一位有着翡翠色眸子的军官。他的军服穿得一丝不苟,连深色的发丝也跟着一丝不苟地梳到额后。

这人话很少,只是沉默地坐在渡船的后面。

索尔很少看见这般沉郁的神色,却意外地觉得那眸子有些熟悉。

——不对,只是眸色。

他熟悉的那双眼睛里面,藏着更多的东西。

明知道不是自己想得到的答案——而且他也不记得那个名字了,索尔还是满怀着期待地发问了:“我该怎么称呼您?”

那人似乎在出神,有些迷茫地望向索尔大海般湛蓝的瞳子,那颜色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,再愣了半刻以后,他说:“啊?叫我基尔伯特就好。”

他们的对话也到此为止了。

索尔觉得,他们其实可以聊上很多的。渡客们总是叽叽喳喳地问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,譬如湖的尽头是什么啊,渡人撑了多久的船这般的客套话,至少还能让索尔搭上几句,听一些不一样的故事——这是他唯一的消遣了。

不过,他也不会去发问。

所以这军官的故事,索尔也无从得知了。

军官下船的时候,对索尔说:“您很孤独吧。”——这是索尔听见的唯一真正关心他的话。

他觉得,这军官也是和他一样孤独的人。

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句真正关乎他的话,索尔做了个无头无尾的梦。

 

有双翡翠色的眸子晃来晃去,萦绕着他的视线。

索尔听见有个人再叫他的名字,又或者叫他“哥哥”。

虽然他完全记不起那梦的内容了,也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了,但是他永远无法忘记梦的最后,眸子的主人看他的神情,那里面含着什么呢?索尔想,他可能再需要千万年才读得清。

索尔扯了扯胸口的衣物,在着寒意密布的清晨,他觉得似乎有些紧了,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一跃而出。

 

这是几千年前索尔做的梦。

 

『2』

索尔又做梦了。

——只不过这次无疾而终,他看着那双翡翠色的眸子在他面前顿了一下,消失了。

他感觉到船身微微振动。

于是年轻的艄公醒了。

渡客神色有些抱歉,看得出来他尽量放小了动作,可惜还是惊醒了渡人。

索尔看着渡客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船头的凳子上,手杖却规规矩矩地放在瘦削的长腿上。这人很快清了清嗓子,连忙说道:“喂,醒了就快走吧。”

索尔笑了。

“笑什么呢?”像是被看穿了什么秘密,渡客有些恼了,又催道,“快走吧。”

渡人笑着摇摇头,打量着这位口是心非的渡客。

这是个贵族模样的青年,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,脚下踩着的皮鞋也显出他身份尊贵。青年裹着一条淡绿色的围巾,黑色的发规规矩矩的梳在后面。

要命的是,这人也有着一双翡翠色的眸子。

索尔清楚,这次不一样了。

这次,他觉得熟悉的,不只是眸色了。

“怎么称呼?”索尔选择了客套的开场。

渡客打量了索尔一下,似乎有些失望,他摇摇头,狡黠地笑道:“你没有资格知道。”

索尔也不再问了,他的耐心和好奇早随着那小船飘远了。

渡客似乎有些尴尬,本架在上面的右腿和左腿换了个位置。他又紧了紧围巾,生硬地转移了话题:“对了,我听说,湖的那面是阿斯嘉特。”

“可能是吧。”索尔应付性的回答道,他划了下桨,瞥了眼渡客。

渡客的神色似乎暗了暗,他看向湖那边的天空:“你去过湖那边吗?”

“没有。”索尔摇摇头,有风吹动他散乱的长发。他伸手捋了捋挡眼的头发,老老实实地回答道。

“就这么没有好奇心?”风大了起来,渡客提高了声音,“真是无趣——”

“已经很久没刮过风了。”索尔皱了皱眉,“与其在这里和我拌嘴,你最好担心些。可能——”

渡客把手杖杵在地上,跟着站了起来。没有刻意地放慢步子,那破船竟然跟着“吱呀吱呀”地叫了起来。渡客本想说些什么,听这声响却也跟着皱了皱眉,笑了:“你是在担心这破船被吹翻?”

索尔摇摇头。

“唉我说啊,也许还不如我游过去呢。”渡客站在索尔身边,眨眨眼,“能让我试试桨吗?”

“你拿不动的。”索尔停了下来,“好了,要赶路了。”

 

『3』

索尔不得不承认,这大抵是他遇到过的最聒噪的渡客了。

索尔知道,这湖的白日漫长的让人发眩,而这青年一上船就把该问的,该讲的说了个七七八八。他本担心这位新渡客会闷得发慌,又不似夜晚可以打发去睡觉。

索尔没料到这渡客竟想到不少匪夷所思的点子来打发时间。譬如他不知道从哪儿翻来一根铁丝,弯来弯去竟做了个鱼钩。

渡客找来一条长细绳,串上吊钩,在自己的手杖上绕上几圈,伸个懒腰,把那钩子扔进了湖里。

“你也真是够无聊的。”索尔蹲在他旁边。

渡客撑着脸,笑嘻嘻地道:“谢谢夸奖。”

“别怪我没提醒你,这湖里可没什么鱼。”索尔站起来,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水,“——而且即使有鱼,你也没有饵。”

“中庭有句谚语你听说过吗?有个姓姜的老头也这般钓鱼。而且——凡事都加上个一定的话——”渡客一边说,一边站起来,直起身子,“那该少了多少乐趣啊。——不过你还长得挺高的。”

渡客眨眨翡翠色的眼睛,还是笑着。

“怎么突然说起这个。”索尔皱皱眉,看者这个与他比肩的青年。

渡客又弯了弯嘴角,他刚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手杖动了动:“你看我说什么吧——”

他后退半步,用力一提,低声嘟囔着:“也许是条大鱼。”

 

那所谓的“鱼”跃出水面时,渡客下意识后移了一步。索尔倒是手快,那桨重重砸在黑影头上,那家伙冒了两个泡,下去了。

那是一团很浓的紫雾,速度很快,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。索尔在嘴里谇骂一句,桨斩了斩渡客的那根渔线——当然,这没有什么作用。

渡客咬咬牙,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来,割断了线。

“你没事吧?”索尔皱着眉,有些关切地问道,“这些该死的东西——以前从未在白天出现过。”

渡客摇摇头,他的皮肤本就很白,此刻平添一份苍白,但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,把手杖杵回地上:“可至少我还是钓上了什么东西来。”

“还真是乐观。对了,你……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?”索尔小心翼翼地问道,皱了皱眉毛,“它们总会给人们一些坏的影响……希望你没事。”

渡客摇摇头,没有回答,只是低声问道:“那么你呢?你会想起什么吗?”深绿色的眼睛看着索尔,他竟有些不自在起来。

“开始会,后来就没有了。”索尔老老实实地说道,“让我最恐惧的事,我已经忘记了。”

“真是悲哀。”渡客说,可索尔没在他眼里读出悲悯的神色——那感觉,更像失望?

索尔知道,正是因为自己刻意去逃避,他才会永远地忘记。他知道等一切结束后,想起这一切,都会变得容易——抑或只是重新开始,从一切都还来得及时开始。

他知道,那本漂亮的小书①能轻易的告诉自己原因——只是为了与过去告别。

索尔垂下眼睑。

“可是,要是我也会被影响的话,谁来撑船呢?”索尔望向天空,像是要打破沉闷的气息似的,他大笑了两声,回头看了看渡客,“——当个笑话吧,会舒服一些的。”

 

『4』

“奥丁森。”修长的手指敲在船帮,渡客抬了抬眼,站起身来,问道,“你的名字?”

索尔眯了眯眼:“是。——不过,你怎么知道的?我都快忘了。”

渡客笑了笑,指了指船篷下面:“那里面刻着的,很不明显。不过很不幸,刚才我打翻了墨水,溅在了上面。”

索尔随他进去,那小小的一角上,刻着他的名字,奥丁森。

只是墨迹——这让索尔有些怀疑,因为它不偏不正的刚好覆盖在上面——让他看不出刻下去的年份。

“真是少见。”索尔坐下来,“我以前从没发现。”

渡客给他倒了杯茶:“也是。——对了,喝点水吧。”

索尔道了谢,他不渴,他相信,渡客也不渴。索尔笑了笑,摇了摇头:“也许这只是这条船的名字——可我,忘记了,还错以为是自己的名字呢。”

“真好笑。”渡客说,可他没有笑,他随即笃定地摇摇头,自顾自的地低声说着,“不是的。”

他似乎在犹豫什么,手撑在下巴底下,一副思考的模样。

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了——索尔想,准备退出去,这时,渡客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。他扔了纸团过来,砸在索尔身上。

“我的名字。”青年笑笑。

“我现在有资格了?”索尔倚在门口,逆着光,那光给他蒙上一层光影,让渡客有一瞬觉得这未知之境的光辉真好。

于是渡客笑了:“只是这样公平些。”

索尔扯开纸团,看着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母。

“Loki,”他看向他,“这是个好名字。”

“我也这样觉得。”这位叫做“洛基”的渡客煞有其事地站起身来,一本正经做了个脱帽致敬的手势,“能得到尊贵的奥丁森先生的赞誉是我的荣幸。”

但索尔觉得他并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这样说。

他也许想说些别的。

 

『5』

“奇怪。”索尔嘟囔着,“按理来说,已经入夜了。”

“有什么好奇怪的。”洛基站在他旁边,摸了摸下颌,“只是走得快了些吧——我倒觉得挺慢的。”

“不,你不了解的。”索尔摇摇头,“我走了无数次,每一次入夜的地点都是一样的——无论我是从何时出发,无论我是否用尽全力——就像……”

“就像从那个节点开始,分为永昼和永夜吗?” 洛基撑了撑下巴,笑了,“有趣。”

“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……洛基。”索尔有些不安地看着他。

“这不是挺好的吗?照你之前说的,那种'怪物'只有晚上才会大肆出没吧……”洛基眼珠转了转,伸了个懒腰,“真好……要是有反常的话,岂不是说你可以出去了?”

“你还是先去船篷里面待着吧。”索尔摇摇头。

“难道那里面会安全些吗?奥丁森,你还是——算了,我倒是觉得待在你身边安全些。”

索尔皱了皱眉,还想说些什么,船身突然动了动。

“啊哦——”洛基摇摇头,努力稳了稳身形,“这下好了,船翻了哪儿都不安全了。”

“洛基!”索尔声音一下大了起来,“不要开这种玩笑。这水……”

“好了老哥。”洛基挑了挑眉毛,打断了他的话,“我知道了。这不是没事吗?”

在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品味洛基脱口而出的称呼时——虽然这词汇在此处并无不妥,索尔那口气还没松下来时,那船,不负众望的打了个颠,翻了。

“Th……”抱怨的话也好,嘲讽的语调也罢,只是吐出一个难以辨识的模糊音节,洛基呛了口水,没能说下去,“咕噜咕噜”冒了几个水花,直直地往下沉去。

这湖的水很冷,颜色也不大对劲。索尔挣扎着冒出个脑袋,那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。

他四处张望了一下,大声喊着他新认识的渡客的名字。

没有回应。

索尔知道那家伙聒噪的很,他也知道他有多少鬼点子还没在自己身上实施——可是——

可是我要把他渡出去。

用自己的命换也好,用一切做赌注也好。

我要带他出去。

他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这不过是他刚刚认识了半天的渡客,但这些念头就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他脑海里了一样,就像根植在他的血液一样。

我要带他出去。

他渡过很多个人,也有不少人淹没在这无尽的黑色湖水中,他会尽力去救每一个人,这是他的责任,但从来——他从来没这么想着救一个人出去。

就好像,他可以为了这个人,放弃一切,安心地守着这条渡船罢②。

然后,然后等这个人回来。

 

索尔把洛基捞起来的时候,他正被几只紫色的'怪物'缠着,他把船踢正,把年轻的渡客放在上面,再下去和怪物们缠斗。

索尔知道这水冷得可怕,可他也知道自己和他遇见的渡客们不太一样。

有个小孩告诉他,他是神。

他记得那个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,用惊讶的语气对他说:“索尔是雷神的名字呀!”

“是吗?”他笑笑,“如果我是个神,那一定是最没用的那种吧。”

“索尔哥哥超厉害的。”小孩撇撇嘴,挥了挥小拳头,“要是真的有雷神,他肯定打不过索尔哥哥的。”

索尔轻轻摇摇头。

“雷神有一把锤子,所有人都拿不起……”

索尔笑起来,整个湖都是他的笑声,笑完了,他说:“我倒是有把桨……可能只有我拿得起。”

可是,我却不是神。

 

『6』

“好些了吗?”索尔坐在他身旁。

洛基裹着索尔刚翻出来毯子,脸色苍白,打着哆嗦。

“那箱子竟然没进水。”他勉强笑笑,双唇颤抖着挤出字眼来,“麻烦你了,奥丁森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索尔看着那双深绿色的眸子,他轻轻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,问道,“很冷吧。”

“没事的。”渡客摇摇头,又笑了,“奥丁森先生啊……我有最后一个请求,请不要忘记我的名字,永远永远。”

索尔看着他,他想,等这一趟完了,他就把他的名字刻在自己的名字旁边——他想,也许那些怪物又会带给他噩梦了。——不,不会的,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。

“好,洛基。”他答应着,揉了揉他未干的头发,那些被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已经乱掉了,但索尔觉得这样能让他暖和些,“我答应你。”

洛基低声嘟囔着:“不要再忘了。”

“再?”索尔有些疑惑地望向他。

“对不起,”洛基眨了眨眼睛,“我可能有些发烧……把你认成了我的笨蛋老哥了。”

“你有一个哥哥吗?”索尔问。

洛基轻轻笑了笑,那笑容太轻了,就像蝉翼一样,索尔很怕他就会这样飞去了。

“是呀。”洛基补充道,他还是笑着,翡翠色的眼睛眯起,“他是世界上最笨的哥哥了,笨到都忘记弟弟的名字。我老是捉弄他,可是他从来没生过我的气……不,最后一次,我想他是生了气的,可是……我知道他会后悔的。”

索尔想抱抱这个弟弟,可他还是忍住了,他看着这个男孩——他觉得他还是个孩子。

“洛基,也许你会不信,”他笨拙地比划着,“我也是一个哥哥的。你看,我也很笨,我也忘记了我弟弟的名字。——可是我们,我们是兄弟。”

他有些语无伦次,像是压抑了千百年的情绪一下被引了出来,索尔笑了笑,继续说道:“洛基,你看,我才是世界上最笨的哥哥吧。你想想,我弟弟和你一样,有着一个笨哥哥。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呢?当你每次觉得他让你头疼的时候,想想我和我弟弟吧。世界上还有和你一样倒霉的弟弟呢。”

“所以啊,洛基,你要坚持住,我带你渡上岸,去找你哥哥,好不好?”他几乎带着恳求的语气了。

洛基轻轻笑了,索尔不明白那笑容的寓意。

“我现在去撑船,你好好睡一觉吧。很快,就上岸了。”索尔又一次揉了揉他的脑袋。

洛基看着他的背影,发白的脸色忽然又变得正常,他也不再哆嗦,那双介于天空和森林之间的眸子也很快恢复了神气。

“又上当了。”他露出狡黠的笑容,“这么多年了,一点长进都没有。”

他摇摇头,叹了口气:“哥哥啊,要是你在这里,我真想拥抱你。”

 

『7』

“索尔。”洛基从船篷下出来的时候,已经入夜了。

“好些了吗?”索尔回过头来看他,丝毫没有注意他从未告诉过他“索尔”这个名字,“看起来脸色还不错。”

“谢谢夸奖。”他走过来,碰了碰他手里的桨,“你想要睡一会儿吗?我来试试撑船吧。”

“不用。我不需要睡觉的。”索尔摇摇头,“而且我说过你拿不起来的。”

“哦?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洛基把手搭在桨上,“你松手吧。”

“那我松了?”索尔松开一点,见洛基并不吃力的样子,笑了,“我真的松了,别逞强。”

“没有的事。”渡客摇摇头,“比想象中的轻一些。”

索尔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洛基,那青年单手举着他的桨,似乎想向他夸耀似的举得老高,那动作有些滑稽,可是索尔笑不出来,就像一个小孩子发现本来只有自己会的本领伙伴们都学会了一样。

“嘿,朋友,还不错嘛。”他勉强笑笑,从渡客手里夺回了桨,“以前他们没人举起过。嗯……你看起来挺孱弱的,没想到力气还挺大的?”

“谢谢夸奖。所以能让我试试撑船吗?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为什么?”青年有些恼了,挑起眉毛。

“你刚落了水。”索尔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而且夜里很危险,让我来吧。”

“嘁,”洛基叹口气,低声道,“随你吧,反正快到了。”

他伸了个懒腰,又回了船篷下。

 

托洛基的福,一向最为危险的上夜晚倒是平安的度过了。那渡客似乎在忙什么事,竟然也没出来对着索尔东谈西扯。

索尔看着慢慢沉下的惨淡月光,还是没能松下那口气。

——太反常了,一切都。

索尔皱着眉毛,又瞄了眼船篷。那时洛基刚刚拉开帷幕,带着笑容。

“索尔——”

索尔看着他的话在嘴角慢慢凝固,连着那么笑意也在逐渐消逝。

“洛基?”他问他,却没有回应。

他看着洛基皱起了眉毛,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。渡客做了个蓄力的动作,抿紧了嘴唇,索尔回头看的瞬间只看到了那怪物,露着獠牙对着他咧着嘴。

下一秒,有什么东西踩着风砸在上面——索尔没能看清,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一切了。

洛基扔出的东西和怪物一起落入了水里。

“索尔?你没事吧?”洛基走过来,可是渡人依旧没有反应。

 

索尔看见了。

他逃避了万年的一切。

他终于看清了那双眸子的主人的脸。

他看见他跳下彩虹桥的瞬间。

他看见他替他挡下的那一剑。

最后,他看见他微微颤抖着。

而他,对他说:“你是最坏的弟弟。”

 

那张脸的主人,是洛基。

 

『8』

“你终于回过神了。”洛基带着开玩笑的口吻笑着。

“洛基。”索尔看着他,表情严肃极了,那眼神让渡客觉得熟悉,““你扔出去的,是什么?”

“你回来了。”渡客收敛起笑容,“怎么样?你管它是什么……我救了你不是吗?怎么,又要杀了我?哦,这眼神……阿斯加特已经化成灰多久了,现在你还要向我兴师问罪,怪我交出了那魔方吗?”

洛基喋喋不休地说着,索尔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。

“终于忍不住了?”洛基挑起眉毛,压低了嗓音,“杀了我。”

索尔没动,他侧过脸,看见了黎明越过山头。

“快到了。”洛基含糊不清地念叨着,“哥哥,你相不相信,我们还能回到阿斯加特?回到过去。”

“你没有用疑问的语气。”

“是的。”洛基笑了,讳莫如深,“是吧。”

 

在湛蓝色的眸光和翡翠绿交汇的刹那,索尔觉得,一切的时间停滞了。

请你再停留片刻吧③。

渡船穿过了一片白光,洛基笑了起来——一如过去他对他说:“我在这里。”

索尔闭上了眼睛。他知道,该结束了,不,一切才刚刚开始。

他开始期待明天的阳光——如果阿斯加特也在的话。

破晓来临的时候,索尔又看见了一条小蛇,吐着信子——不知道为什么,他觉得它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他伸出手去抱它。

——就像他知道的一样,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,深绿色的眸子含着笑意。

索尔紧紧抱住了他,就像永远不会松开了一样——哪怕,男孩手中的刀刺入他的骨子里。

“哥哥,你流血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哥哥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哥哥,你该洗个澡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哥哥……算了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”男孩突然笑了起来,回抱着他最笨的哥哥。

是的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
阿斯加特的两位小王子含着泪相视而笑了。

 

 

 

==END==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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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看到这里的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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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些参考及引用:

①出自帕特里克·莫迪亚诺的《这样你就不会迷路》,主人公是一个刻意忘记过去的作家。文中回忆和现在的交织,其构思和布局都很有趣。

②取《边城》最后的:“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,也许'明天'回来。 ”之意,不过没写出来。

③语出《浮士德》。原文:“Verweiledoch! du bist so schön!”,译作:“停留片刻,你是如此之美。”

④文首的军官基尔伯特出自《紫罗兰永恒花园》。这里取原作小说《薇尔利特·伊芙加登》人设。文中的女主人公拥有金发碧眸。因为配色恰好与神兄弟相似,这里引出索尔的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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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感谢看到这里的您。

感谢每一个红心,推荐和评论。

=

也许会有彩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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